过介甫
曾巩
〔宋代〕
日暮驱马去,停镳叩君门。
颇谙肺腑尽,不闻可否言。
淡尔非外乐,恬然忘世喧。
况值秋节应,清风荡歊烦。
徘徊望星汉,更复坐前轩。
▲收起
战国策目录序
曾巩
〔宋代〕
叙曰:向叙此书,言周之先,明教化,修法度,所以大治﹔及其后,谋诈用,而仁义之路塞,所以大乱﹔其说既美矣。卒以谓此书战国之谋士,度时君之所能行,不得不然﹔则可谓惑于流俗,而不笃于自信者也。
夫孔、孟之时,去周之初已数百岁,其旧法已亡,旧俗已熄久矣﹔二子乃独明先王之道,以谓不可改者,岂将强天下之主后世之所不可为哉?亦将因其所遇之时,所遭之变,而为当世之法,使不失乎先王之意而已。
二帝、三王之治,其变固殊,其法固异,而其为国家天下之意,本末先后,未尝不同也。二子之道如是而已。盖法者,所以适变也,不必尽同﹔道者,所以立本也,不可不一﹔此理之不易者也。故二子者守此,岂好为异论哉?能勿苟而已矣。可谓不惑于流俗而笃于自信者也。
战国之游士则不然。不知道之可信,而乐于说之易合。其设心,注意,偷为一切之计而已。故论诈之便而讳其败,言战之善而蔽其患。其相率而为之者,莫不有利焉,而不胜其害也﹔有得焉,而不胜其失也。卒至苏秦、商鞅、孙膑、吴起、李斯之徒,以亡其身﹔而诸侯及秦用之者,亦灭其国。其为世之大祸明矣﹔而俗犹莫之寤也。惟先王之道,因时适变,为法不同,而考之无疵,用之无弊。故古之圣贤,未有以此而易彼也。
或曰:“邪说之害正也,宜放而绝之。此书之不泯,其可乎?”对曰:“君子之禁邪说也,固将明其说于天下,使当世之人皆知其说之不可从,然后以禁则齐﹔使后世之人皆知其说之不可为,然后以戒则明﹔岂必灭其籍哉?放而绝之,莫善于是。是以孟子之书,有为神农之言者,有为墨子之言者,皆着而非之。至于此书之作,则上继春秋,下至秦、汉之起,二百四五十年之间,载其行事,固不可得而废也。”此书有高诱注者二十一篇,或曰三十二篇,崇文总目存者八篇,今存者十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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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王介卿
曾巩
〔宋代〕
忆昨走京尘,衡门始相识。
疏帘挂秋日,客庖留共食。
纷纷说古今,洞不置藩域。
有司甄栋干,度量弃樗栎。
振辔行尚早,分首学壖北。
初冬憩海昏,夜坐探书策。
始得读君文,大匠谢刀尺。
周孔日己远,遗经竄墙壁。
倡倦百怪起,冠裾稔回惹。
君材信魁崛,议论恣排辟。
如川流浑浑,东海为委积。
如跻极高望,万物著春色。
寥寥孟韩后,斯文大难得。
嗟予见之晚,反覆不能释。
胡然蕴环堵,不救谋者惑。
明朝渡江还念念非可抑。如酲冒炎暑,
每进意愈塞。维时南风薰,
木叶晃繁碧。颓云走石濑,
逆坂上文艗。欣闻被檄来,
穷阎驻镳轼。促榻叩其言,
咸池播纯绎。行身抗渊损,
及物窥龙稷。绸缪指疵病,
玫砭甚针石。浅沚有停沙,
亦可洗珠璧。论忧或共嚬,
遇惬每同峎。正值祝融横,
金隅未提职。音楼豁可望,
命载屡攀陟。一不罗俗嬉,
怡然治纨墨。露注尚忘疲,
更待蟾蜍昃。雅爱张与余,
挽之置茵席。群儿困不酬,
吽嚬聚讥谪。仁义殊龃龉,
昧者尊恶砳。雾草变衰黄,
吟蛩闹朝夕。君子畏简书,
薄言返行役。商歌孺子别,
失泪染衣襋。自从促权去,
会此隆冬逼。何神鼓阴{左韦右},
万窍动謞激。城颠睨江浪,
蛟怪助揿射。仁贤保无恙,
所想挂惊惕。烨烨多隶从,
良已匮藜齸。迨兹尺书生,
疑念始冰析。兰涤沓兹祥,
筠梧肆谐适。缤纷众胥士,
署垒各嬉息。其余书牍背,
粟密缕机织。卷书劳来干,
雨怀良自怿。野泊转平绿,
梅梢弄繁白。金縚引柳荑,
芳气满原泽。出门无所抵,
归卧四楹寂。术学颇思讲,
人事多可恻。含意不得发,
百愤注微臆。摇摇咏颜色,
企足关途隔。自惭儿女情,
宛转抑凄感。吾念非吾私,
何当托云翼。奇偶转如轮,
终期援焦溺。
▲收起
菊花
曾巩
〔宋代〕
菊花秋开只一种,意远不随桃与梅。
游人有几爱孤淡,零落野水空岩隈。
层层露萼间枝叶,金靥万个围苍苔。
直从陶令酷爱尚,始有我见心眼开。
为怜清香与正色,欲搴更惜常徘徊。
当携玉轸就花醉,一饮不辞三百杯。
▲收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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